奉先殿地底,沈渊的意志核心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内省状态。外在的威胁,枯骨的逃窜,乃至京城各节点的监控,都被暂时置于次要。方才那源自“星骸之种”碎片引动的、触及世界本源的混乱画面,如同一把钥匙,强行打开了他意识深处一扇尘封的大门。
冰冷的地脉能量依旧在周身流转,寂灭剑意如同呼吸般自然蕴藏,但此刻,沈渊“看”向它们的内在视角,已然不同。他不再仅仅视其为工具或力量,而是开始追溯其最原始的“构成”与“意义”。
那画面中,星辰碎片的“疯狂毁灭”与世界意志的“秩序守护”在极致碰撞中产生的“融合”……自己这身兼容了寂灭(某种意义上的“终结”与“秩序”)、地脉净化(世界“秩序”与“生机”的体现)、乃至系统那诡异“吸纳”特性的力量,是否就是那种“融合”的微观体现?
他的神念化作亿万微尘,向内沉潜,深入意志核心那刚刚被撬动一丝的迷雾区域。这里并非空洞,而是充斥着无数难以理解的、破碎的法则流光与信息碎片,仿佛一个被打碎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琉璃盏。它们散发着与地脉同源却又更加古老、更加本质的气息,同时也夹杂着一丝与“星骸”力量极为相似、却更为内敛深邃的“异质”。
“我……究竟是什么?”一个冰冷的问题,在核心中回荡。
穿越者的灵魂?机缘巧合的承载者?还是……那场远古碰撞中,某个意外诞生的“融合碎片”的转生或继承者?
系统那“吸纳”他人功法的能力,此刻想来,也透着诡异。它并非简单的复制或学习,更像是一种本质上的“吞噬”与“融合”,与那“星骸”吞噬、扭曲万物的特性,在底层逻辑上,竟有几分可怕的相似,只是表现方式更为“有序”。
沈渊的意志,第一次对自己存在的根基,产生了深刻的疑虑。这疑虑并未带来恐慌,反而让那极致的冰冷中,滋生出一丝更加决绝的探寻之意。
若守护之力与毁灭之力同源,那守护的意义何在?若自身即是“异常”,又该如何定义“正常”?
他必须找到答案。这不仅关乎如何根除“星骸之种”,更关乎他自身存在的意义,以及……未来道路的选择。
京城西北,皇陵区域。
枯骨道长如同丧家之犬,终于循着微弱的感应,找到了那处位于守陵人院落地下的隐秘据点。入口处阵法光芒一闪,将他吞没。
地下空间颇为宽敞,布置简单,却弥漫着浓郁的阴气与一种奇异的隔绝之力,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干扰外界的探测。黑袍人依旧带着那张白色面具,静立在中央,仿佛早已等待多时。
“大人!不好了!”枯骨道长扑倒在地,气息萎靡,脸上惊魂未定,“那守门人……他醒了!而且他的力量……他能精准找到我!我感觉一直被盯着,直到逃进这片区域才稍微好些!”
他语无伦次地将龙泉寺被冰封、自己一路被窥视、以及最后在乱葬岗容器异动的事情说了出来,重点描述了那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注视。